最近女儿喜欢上机器猫,于是我们每天都会给她读一小段故事。因为看纸书不是很方便,就找了一个电子版,放在电脑上,让她一边看,我们一边讲。
网上能在线看的版本主要有两种,第一个是吉林美术出版社翻译的《哆啦A梦》,另一个是台湾翻译的繁体版《哆啦A梦》。
而我小时候看的纸质版本,是人民美术出版社的《机器猫》。按理说这三者应该没什么区别,但是看到第28卷的时候,出现了非常强烈的违和感。
28卷的第一个故事是《词语接龙变身丸》,吃了这个药之后,会根据自己念出的词来变身,但每个词语的第一个字必须和上一个词语的最后一个字一样。
野比在这个故事里面,需要变成天马(派格萨斯),他先想了一个变身顺序,但是他第一个变身失误了,变成了妈妈,接下来应该怎么变成派格萨斯呢?
吉林美术出版社是这样翻译的:
想象很美好,但实际上……
接下来,野比在静子家门口等得太久了,又要变成别的东西之后再变成天马,他是这么变的:
说实话,这个翻译让我完全看不懂,他和「词语接龙」一点儿关系都没有,除了从「铅笔芯」到「心形花朵」,从「派格萨斯」到「丝瓜」,这里哪个词接龙了?
而且我也没看出来这个变出来的东西到底哪里像丝瓜了……
这个版本和我印象中看到的也不一样。为了确认,我又找到了台湾翻译的繁体版本,同样的情节是这样的:
以及这个:
这个版本里面,「狒狒」到「左手」这一段,从动作上我可以知道他是想这么变的;吉林美术出版社的「丝瓜」,在这里原来是「豆子」,这里也能看懂了。
但其他的部分,一样完全看不懂。
看不懂其实是正常的,因为毕竟原文是日语,比如「狒狒」到「左手」到「天马」,就是hihi到hidarite到tenba,而且作者的原画放在这里了,改动起来也很不容易。
但是我总是感觉,20多年前,我第一次读到人民美术出版社的《机器猫》时,是完全没有这种看不懂的感觉的。于是今天我从书柜里拿出了老版本的机器猫,翻到这个故事看,是这样的:
从笔芯,到新年卡,到咖啡,再到飞马。
下一个情节是这样:
看到这里,我几乎掉下泪来。
笔芯——新年卡——咖啡——飞马
妈妈——蚂蚱——炸虾球——球拍——派格萨斯
派格萨斯——丝瓜(这个翻译甚至影响了后来的吉林美术出版社)——瓜皮——皮球——球拍——派格萨斯
人民美术出版社的前辈,为了让当时的小朋友能看懂机器猫,挖空心思想出了这样毫无违和感的翻译,更让人感动的是,为了配合这个翻译,他们连画面都重新画了。
咖啡、蚂蚱、球拍、皮球……全都是重新画出来的。
你能在《机器猫》别的情节里面看到这么有童趣,这么好玩儿的蚂蚱吗?
在这个故事的最后一段,是一个非常出彩的部分,野比变成派格萨斯之后,想要变回去,却怎么都变不回去,最后变成了恐龙。
台湾的繁体版本是这么画的:
虽然看不懂,但好歹知道「哦哦这之前是日语」,然后表示理解就可以了。
吉林美术出版社是这样翻译的:
无比偷懒,根本就放弃了这段翻译。
而人民美术出版社,是这样翻译的:
想想看,要用和日语完全没关系的汉字,既要表现「变来变去」的次数,又要从派格萨斯变成恐龙,难度有多大。
向人民美术出版社的丁晓玉老师、佩瑾老师和丁健老师致敬,你们为每一个《机器猫》的小读者们,贡献了最最棒的翻译。